[旭润/凤龙]锁玲龙 12
如约,下章祭天=v=
哎,总觉得要改改风格,自己纠结自己好累啊
12
破军走入九霄云殿的时候,里面空无一人。
只有旭凤一个人坐在上位,翻看着一本红色奏折。
他的桌面上还放着十几本一模一样的,每一本里,都有墨翎独有的落款印章。
“陛下。”破军拱手行礼,“找到人了。”
旭凤抬起眼:“还活着吗?”
“是。虽然他被锁仙阵困了一段时间,好在还有一口气。但墨翎星君元神受到重创,恐怕要修养好一阵了。”破军悄悄瞟了眼旭凤的脸色,却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。
谁都知道上生星君向来不喜欢跟人来往,修了几千年的道,连个至交仙友都没有,怎么能吃了几块糕点,就中了一种相当难中的毒?谁又会给他送糕点?
幻灵散这种东西,其实根本不容易中招。因为实在是太苦了,下在吃食里,简直就能把蜜糖变成砒霜。他想起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只剩下碎屑的盘子,一时间不得不佩服这都能咽下去的能人。
“邝露今日上值了吗?”旭凤放下奏折,看到破军的样子,竟然有些好笑,“你紧张什么?”
“属下已经确认过,上元仙子已经在布夜挂星,这些时日来,并未缺席。”破军把头压得更低,“陛下……这件事……”
“传旨。本座为上元仙子和墨翎星君赐婚。”旭凤打断他,伸手从一字铺开的折子上划过,业火突生,顷刻间将锦帛焚烧的干干净净:“晓谕六界。让太巳和南斗商量下,找个好日子。”
这道旨意来的毫无道理,但破军也不敢质疑,赶紧领命。
旭凤烧了折子,从那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位走下来,非但没有发什么脾气,甚至好像还有点高兴:“对了。加一道封赏,晋……洞庭湖鲤儿为预册洞庭府君。待他修满千年,下凡历劫之后,就正式册立,并领上仙位。”
破军猛然抬头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“怎么了?”旭凤难得见他如此失态,忍不住挑眉。
“陛下恕罪。属下只是不明白……洞庭湖已经安静了百年,那鲤儿还小,真身……真身只是一条泥鳅……这么早就册立……”他说到一半,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多话,当下就噤了声。
旭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突然笑起来:“破军啊。你以前可不这样。当初在南天门,你顶着废天帝的赤霄剑放了本座一马。如今却连说条泥鳅的事情都要吞吞吐吐。”
伸手拍了拍他肩膀,旭凤转身离开前,加了一句:“你亲自去传旨,别耽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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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玉揭开茶壶的盖子,里面没有一滴水。
他微微摇头,手中施了个法诀,自有清泉满壶。
摇了摇手腕上的灵珠,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,当今天帝赐的东西,如今多是给他当火折子用了。
但是这次还没轮到灵珠生火,红泥小炉已然点了起来。
润玉抬起头,就看到了旭凤。
旭凤一身玄色华服,站在璇玑宫冷冷清清的院子中间。润玉本该觉得他极为碍眼,如今却只是淡然一笑: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。”
旭凤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,掀开他的茶壶,不悦地眯起眼:“说了不许给你供梅花,这些下人莫不是聋了。”
润玉从他手中拿回壶盖,也不理会他的话,径自在桌上多化出一只水晶杯,替他斟茶:“谁敢违背天帝陛下的命令呢。是我让玉烟去栖梧宫摸了一点出来。我本盼着再来一壶桂花酿,搭配着鲜花饼,这一夜……也就不会清冷孤寂了。”
旭凤凝视着他,手掌一翻,赫然是一小瓶玉壶装着的桂花酿。
润玉微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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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玑宫的夜色,确实沉凉如水。
温热的酒汤飘起淡淡的雾气,竟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。
润玉抿了一口,只觉得满嘴清甜,辣中回甘。
“到底是不如觅儿的。”几杯下肚,他好像有些醉了,软软地放松下来,撑着脑袋看着对面不苟言笑的弟弟:“明日,便是一了百了。陛下这是还在怨我么?”
旭凤不吭声。
他绷着脸闹脾气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,润玉看着,忽然就有点想笑。可能如今已然了无牵挂,前尘往事就更加清晰。
那一年两人还是少年模样,润玉觉得天界憋闷,想要偷偷下凡去散个心,不小心被旭凤撞见,那自然是闹着要同行。
这本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,润玉也不是第一次偷跑,可偏偏遇上钱塘百年不遇的大潮。
天灾是劫数,自有天道所定,不可更改。
两人双双被卷入其中的时候,润玉本性属水倒无大碍,仙根未稳修为尚浅的旭凤落入震水咒的法阵里,险些就出不来。
润玉化出应龙真身将他护在怀里,却还是觉得怀里暖融融的火鸟正在慢慢失去温度。
在花界的时候,鎏英曾经劝他,说逆势而为对他自身的损害极大。其实她又哪里知道,那一次,他差点就融了自己的骨血去暖他。
水神和风神闻风而至的时候,都已经进不了阵法了。润玉随着旋涡沉入无边黑暗的时候,只觉得愧疚。他连幼弟也没法保护周全,果然是百无一用。
然而漆黑冰冷的幽冥之地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,他一只手牢牢地抱着失去意识的旭凤,另一只手伸出去,竟凭空抓住了一团白乎乎的毛发。
“哎哎哎!谁抓老夫的胡子?!”是谁的声音,飘忽不定,似远还近?
“嘿呦,这是乌鸡炖鱼汤啊?有点意思、有点意思。”在震水咒的法阵中心安然侧卧的老者须发皆白,笑眯眯的,没有一点架子。
润玉牢牢拽着他长长长长的胡子,好像是抓着生命最后的稻草:“求您……”
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气若游丝:“救他……”
那小老头嘿嘿嘿地笑起来:“应龙是天家骨血。太微那个不成器的东西,竟有你这样的小龙崽子,甚是有趣,有趣。”
也不知那老者是如何变化,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小兽。
他拍拍小兽的脖子,它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,伸出犄角往润玉的后背一撞。
一股浑厚的灵力灌入身体,在他的元神上流过,仿佛是洗去了某种灰尘。
润玉只觉得灵台瞬间澄净,往日里总是不得其法的很多咒法口诀,突然就变得融会贯通。
少年身形随着他突然增长的灵力如外壳般褪去,日后俊朗无双的夜神大殿,初现雏形。
水波在那一刻突然不再可怕,反而变成了温驯的仆从。银龙长啸九天,口中结成水盾珠,将火凤含在其中,冲出了法阵!
润玉后来常常想,可能荼姚对自己的忌惮,怕是有一大半源于他比旭凤更早修成正果。在他这位母神的眼里,自己这个血统混杂,身份低微的私生子,哪怕是比旭凤好上一星半点,也足以是诛灭元神的大罪。
再后来,他果不其然落了个看护不利,私下凡间的罪名。
只是旭凤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倒了岐黄医官的药,在紫方云宫拼了命地缠住荼姚撒娇。
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血肉,荼姚心疼地不行,分身乏术。太微又觉得这种事情哪家未修成的孩子怕是都干过,不值一提,最终只罚了禁足了事。
但旭凤因为故意耽误治疗,足足晚了百年才行了第一次涅槃。
仔细想来,从小到大,旭凤对自己这个兄长都是掏心掏肺的。
杀了娘亲的不是他,谋害水族的不是他,就算与锦觅相恋,也是在知晓锦觅的婚约之前。
最后落到被削了神籍堕入魔道,还差点灰飞烟灭的下场,也是何其无辜。
魔性对他影响甚大,以至于润玉第一次被登基后的天魔之尊压在栖梧宫的床上时,一度以为太巳他们寻错了人。
润玉站起来,却不知道为什么,今日这酒实在是醉的厉害。他脚下发软,踩着衣摆斜斜歪下去,就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被抱起来的时候,润玉竟然觉得很平静。
曾经的屈辱、愤恨、恐惧都烟消云散,也或许是全不在意了,便就此放下了。
他抬起头,看着旭凤近在咫尺的侧脸。
这是他的弟弟、是他的敌人、似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算是他的枕边人?
网中鱼、笼中鸟。
他们本被命运的枷锁捆在一起。
如果他死了,那万年孤独的命理,最后岂不是旭凤来担?
这么一想,倒也不是完全不合算。
罢了罢了,不过是一口气,当初没能成为他登基路上的铺路砖,如今能做他安定六界的顶天柱,似乎,也很不错。
“旭凤……”疲惫感突如其来地席卷了润玉的意识,他撑着沉重的眼皮,慢慢低下头去,“抱歉……”
旭凤垂下眼,眸子里深沉如海,波涛汹涌。
他看着沉沉睡去的人,慢慢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亲吻:“我不是要你道歉,哥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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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庭湖的月光,本是很美的。
莹莹的光华被湖水扭曲,倒像是会闪烁似得,将整个湖底都铺成了碎银的颜色。
鲤儿抱着膝盖坐在洞庭府的院子里,久久不动。
带着金光的法旨就装在他身边的锦盒里,熠熠生辉。吸引了一些路过的小鱼绕着打转。
都说水族天生体寒,但其实,他们也是会觉得冷的。
这种冷从心底里透出来,一点一点,浸染了每一寸皮肤。
眼泪似乎也被这种寒冷凝固,冻结在心口,流不出来。
直到彦佑用一件大氅将他搂进怀里,鲤儿才终于回过神来。
“彦佑哥哥。”他抬起头,看着那双和他一样悲伤又无奈的眼睛,“你知道这道册封的法旨意味着什么吗?”
彦佑将他的头按到胸口:“意味着你已是上仙之选,君上之尊。按例……将要出席元清大祭,观礼。”
胸口的布料很快就湿透了,彦佑只能闭上眼,一声长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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